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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鬱的天氣,讓話題也有些寂寥。我甚麼話題都願意聊,但這次我想這並不是甚麼好事,好像在某個程度拉別人進入黑暗。

我把A想得太簡單,我本以為他是那種沒失去過的人,所以不了解失落與孤寂。事實是,他把自己看得輕輕、淡淡的,他就可以假裝不了解失落與孤寂的重量。我一直說著自己這二十年來的過程,沒掉淚,心裡難過地在結束話題時好像大哭過一場後的精疲力竭;我卻也發現自己好像更接受這世界了一點。但是A,卻被我挖出一點點一點點的傷心,他不願意提,無法訴說細節,笑著說總有一天會放下。

傷心讓人各自躲起來。

我再次提起亞馬孫河的Achuar,實踐「時間非累積」的概念而生活的民族
Mayanch的葬禮上,親族不掩飾他們的悲痛;到了隔天,空氣裡瀰漫著緘默的悲傷。Mayanch下葬後,親族透過淨身儀式確保Mayanch的靈魂不會纏上他們。守夜的時候,一律保持神智清醒,但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對Mayanch回憶;同時,必須透過詛咒來表達對死者的反感,讓它不再與生者有任何的牽連關係。
我曾經羨慕他們,因為他們將回憶與想念斷得俐落,不讓生活被過去羈絆。現在卻覺得這樣的感情更使人疲憊,因為餘留的情感都化成了恐懼、威脅,諸多的禁忌將傷心導向慎戒,不能提起、不能追憶、無法傾訴,然後遺忘將記憶啃得也只能剩下禁忌。

我想我還沒完全發展一套理論去解釋/詮釋/釋懷喪父的悲傷,怎麼說,我們都站在彼端的遠方,話語淚水傷心難過懊悔換的全是一樣的東西,寂寞。

A,很抱歉拉著你想起這些寂寞,但我想說得是,可以一直記得他們,也是或許是美好的。因為總有某些時刻,會多麼希望他們正陪著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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