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pisode I

sarah把筆記型電腦闔上,試圖從白色窗簾掩望穿,尋找夏天雨聲。稀落的雨聲更顯得天氣的陰鬱,空氣中悶熱的濕重讓她昏昏欲睡。運轉的冷氣聲,散落一地的書,sarah轉身躺在單人床上拿起床頭的相框仔細端看。那是她和paul前年爬山攻頂留下的照片。照片裡的她回頭帶著曬紅的笑臉以及掩飾不住的興奮看神情著鏡頭,一旁的paul則是微微翹起的嘴角拉開長長的微笑,背景則是橘紅的日出混合白灰的雲層與層層墨綠的山巒。sarah和paul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家人、情侶,她之所以把這張照片放在床頭,純粹是她喜歡這張照片中的自己,與她平時略帶神經質的拘謹相當不一樣,看起來充滿活力、開朗而親切。
親切?收拾別人工作的爛攤子在假日獨自趕工也許算得上是一種親切,但前提是如果sarah沒有用瞪眼、皺眉與冷淡來對待又是道歉又是感謝的同事。
一整個早上未進食的sarah,開始感到飢餓感的來襲,想起冰箱只剩半瓶過期的優酪乳,sarah起身要換裝出門,但雨勢像是在嘲弄她一樣開始變大。
「我受夠這樣的假日了!」sarah再度跌進床裡。
在她開始自憐自艾幻想自己因為加班飢餓,產生絕望而死的畫面之前,sarah的手機響了。是rita。
「喂?」
「嘿,該不會躺在床上不想出門吧」電話另一頭是rita爽朗的語調
「下雨天你說呢?」
「我就想你這頑劣分子一定因為不想出門又要餓自己一餐了,走啦我開車,去吃個下午茶吧」其實親切的人是rita才對,sarah心想。
「誰說我要餓自己了,我想我喝優酪乳減肥正好。」
「天啊!該不會還是我上禮拜去你家,那瓶早就過期的優酪乳吧?」
「你別看不起優酪乳好嗎,反正喝起來不都是酸酸的,有沒有過期都是一樣啊。」
「你少噁心了!我要到你家樓下了,快點準備出門。」
這世界上能夠無條件接受sarah古怪個性、時常臭臉以及難搞的口是心非,大概也只有rita了。rita開朗、親切的個性讓她從來不缺朋友,但只有sarah看穿她在笑容之下的不安,那種面對人際之間相信與信任之間的困惑。因此在別人眼中,這兩人南轅北轍的個性可以成為死黨一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,但兩人在個性與脾氣上的互補,卻反而讓她們從大學相識之後,一同在這雜亂、冷漠的城市相互照顧彼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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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今天帶我來吃下午茶....,gary呢?該不會是跟gary吵架?」sarah一邊切下蘋果派一邊問起。
「吃東西你就不能專心一點嗎?」
「畢竟星期六通常輪不到我陪你。」
兩人坐在鄉村風格的咖啡店裡,雨勢已經稍緩,而明亮的環境以及熱騰騰的點心讓sarah的心情稍微開朗,也想起這頓下午茶的不尋常之處。
rita在另一端雙手抱胸,一臉無可奈何的苦臉。「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敏感啊?」
啜了一口拿鐵,sarah挑起一邊的眉頭:「所以?」
「...對」rita喪氣地垂下肩膀承認。
「然後?」
「他昨天說晚上要加班,今天要好好休息,就取消今天的約會了˙。」
「gary工作忙你又不是不能理解。」sarah對於rita反常的任性感到不可思議
「我當然知道啊,可是我們已經將近一個月沒見面,我等這個週末等很久了。」rita邊說邊把盤中的起司蛋糕戳得滿桌碎屑。
「那你怎麼不去找他?」
「我就氣在這裡!我說不然我去找他,他說比較寧願睡一整天、再去騎腳踏車一整天。遠距離戀愛不容易,每次見面都至少隔一個禮拜,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地讓我一等再等?他有想做的事情難道我沒有嗎?」
雖然rita低著頭,但sarah從她握緊叉子的手知道rita肯定為此難過一整夜。
「rita,」安慰人並不包含在sarah的能力之中,「別跟我們的下午茶過意不去,放了那塊蛋糕一命吧。」
「我現在的滿肚子氣也只能氣在這塊蛋糕上,既然你阻止我你的蘋果派就別想逃!」
sarah來不及伸手擋住rita,她剩一半的蘋果派就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場。
「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原諒gary,我想這塊蘋果派會死而無憾的。」sarah看到rita還可以說笑感到放心不少。
「這樣我也太好打發了...。唉,我不知道,我想也許是年紀到了,也許是我們談了這麼久的感情,也許是因為遠距離,我的安全感反而越來越少,不知道...是不是還會有更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之間。」
gary是sarah和rita大學同系的學長,gary和她們差了兩屆。rita從大一系上迎新活動之後,就很欣賞gary的吉他技巧(後來陸續知道原來gary也是系籃隊長以及系學會會長)以及他所散發的自信與輕鬆感(接著發現這是因為gary是十足的冷笑話高手)。rita礙於gary已有女友,也就不主動親近gary:而gary聽聞rita是大一的系花、追求者眾,雖然兩人興趣相近,但gary對rita反而產生距離感,因此兩人一直處於平淡的學長學妹關係。半年後,gary被女友劈腿,傷心落魄的gary獨自坐在凌晨兩點的便利商店外,反覆哼著 the national的fake empire:「we're half-awake in a fake empire.」時,被舞蹈排演結束、準備買宵夜的rita聽到,她隨口提到:「the national!學長怎麼沒聽過你們樂團表演過?你今天也要熬夜嗎?看來這首歌一開頭也很適合我們」(stay out super late tonight),恍惚的gary在昏暗的夜色看見rita淺淺的笑容,忘了接下來的歌詞、旋律。兩人交往至今,歷經畢業、兵役和就業這些人生階段的轉變,但還是順利、甜蜜地將難題迎刃而解。然而gary調職到遠端的城市才過半年,sarah耳聞兩人的衝突反而是越來越多。
rita大概是讀出sarah眼裡的擔心,趕忙澄清:「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一起走到下一個人生階段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嚷著我要嫁給他說很久了。只是現在的狀態也表示我們必須要調整彼此的相處模式,用以前黏tt的方式只會讓我們越來越累吧?我想。」
「你才知道你們以前有多黏多閃了?」
「不好意思喔,我..」rita話還沒說完,傳來熟悉的電話來電鈴聲,那是rita為gary專門設定的。
「還不快接電話!」sarah假裝沒好氣地瞪了rita一眼,只見rita快速地從包包掏出手機。
sarah低頭認份地吃著把盤中的蘋果派,耳朵確認rita硬撐的冷淡中有上揚的甜甜語調後,她才轉移注意力,想著自己過往的感情。sarah過去有好幾次壽命短暫的戀情,最久一年半,最短三個月。陷入感情的開端差不多都一樣,對方被sara表面的內向吸引,以為她是婉約、恬靜而柔順的女孩,但事實上sarah只是不喜歡社交、不善於表達情感,因此前男友們過了熱戀期就會失望地了解sarah其實十分獨立自主。sarah則是一開始被前男友們的溫情蜜意所打動,也欣賞他們不同的特性,但sarah卻在他們的失望中被傷害,因此每段感情的結束也很類似:被劈腿、「我想我們個性不合」或著「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,你值得更好的」。如果說前男友們有教會sarah一件事情的話,大概就是明瞭所有的男人都無法忍受女友比自己有能力、自主,那種根深蒂固而幼稚可笑的大男人主義。嗯,幾乎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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